文:陳興傑
越是物質發達的社會,優厚的社會福利總能養出一群缺乏現實感的「 巨嬰 」。
掩耳盜鈴式的包庇,並不能消弭人們對難民的恐懼,反而還會造成真正的社會撕裂。
「 白左 」是現代社會的一股強制性力量,它的風潮往裡吹,哪裡就噤若寒蟬。
一
最近,「 白左 」這個地道的中國網絡詞彙,重新進入美國媒體視野。
福克斯新聞主持人塔克·卡爾森(Tucker Carlson)向觀眾介紹稱,中國人很了解歐美的領導人,從默克爾、奧巴馬再到拜登,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標籤——白左(Baizuo )。用拼音念出來,就是一個新的英語單詞。
這已是「 白左 」這個詞彙第二次湧進歐美媒體。上次是2017年,一個英語在線詞典收錄了「 白左 」這個詞,引髮美國媒體討論。當時也是塔克·卡爾森在電視上發起討論。作為特朗普的支持者,他用這個詞來攻擊美國的民主黨人。他是這樣形容「 白左 」的。
「 (白左)只關心諸如移民、少數族裔、性少數群體(LGBT)和環境話題,而感知不到現實世界裡現實問題的人。(白左)提倡和平,平權只為滿足自己的道德優越感,極其痴迷於政治正確。 」
關心移民、少數族裔和弱勢群體、關注環境,提倡和平,有道德優越感……聽起來人畜無害,沒什麼大不了呀。為何這樣一個群體,最近幾年飽受討伐。舉幾個典型的「 白左 」例子吧。
二
第一個例子。 2018年1月,瑞士政府部門宣布,烹飪龍蝦時將其活煮將屬違法行為,殺死龍蝦前需先將其電暈。因為據科學家研究,包括龍蝦、螯蝦和螃蟹在內的無脊椎動物也可能感受到痛苦,將它們活活拋進熱鍋裡,實在太殘忍了。因此瑞士「 白左 」政府部門出台了這項政策,並贏得一大撥「 白左 」支持。
第二個例子。最近幾年,瑞士少女格蕾塔·通貝里被認為是歐洲「 白左 」的典範。通貝里在讀中學時,就因抗議全球氣候變暖而聲名大噪。她從歐洲前往紐約參加「 青年氣候峰會 」,選擇全程無污染無排放的「 零排放遊艇 」。
此舉在中國傳為笑談,但在歐美青少年眼中,她是真正為阻止氣候變化而做大事的青年偶像。

網友質疑怎麼可能「 零碳 」。原本只要通貝里和她父親兩個人坐飛機,現在負責來回運送遊艇的一撥人都要坐飛機,完全是個噱頭……
第三個例子。在美國,LGBT(性少數群體)如何上廁所的問題,爭論了好幾年。 2016年,奧巴馬簽署法令,要求全美公立學校允許LGBT自由選擇廁所——這意味著,生理性別為男者若是自認為女性,就可以進女廁——否則聯邦學校將取消公校補助。此舉被川普政府推翻。隨著拜登上台,「 男女同廁令 」又恢復了。
三個完全不同議題的例子,請讀者找出「 白左 」的共同特點在哪裡?
同情心氾濫、傲慢、自以為是、道德優越感……恭喜你們,全部答對,這些確是「 白左 」的表現。憐愛小龍蝦(保護動物)、關心地球(環保主義)、關愛少數性別人群(關愛弱勢群體)時,表面看起來卑微善良,其實是將自己居於道德高地。誰不和他們同樣行事,抱歉,那就是你不夠善良。
但是,這些並非「 白左 」的本質。很多人在郊野散步,見螞蟻搬家都不忍心踩踏;我生活了三十多年,從不曾動手宰殺過一隻雞一條魚,因為實在「 不忍其觳觫 」。這算不算「 同情心氾濫 」呢?很多朋友的道德修養非常好,對弱勢群體一直非常寬厚……這些不能算作「 白左 」的證據。 「 白左 」之為惡,最主要的原因在於:強制。
他們不忍心水煮龍蝦,就推動國家通過法令,將個人審美和道德偏好強制給他人,推廣一套可笑的烹飪方式。他們認定「 人類活動造成地球變暖 」,於是在國家間推動法令,強制人們採用低效率的能源方式。同樣的,他們對弱勢群體也體現為對他人的強制。
這種強制有時不是國家法令,而是輿論聲勢和道德綁架,以軟硬兼施的手段迫使人們接受新規則。美國BLM運動期間,白人似乎一夜間披上原罪,人人需要做點什麼表明態度。
運動場上,白人運動員在比賽開始前要下跪,以表懺悔(雖然那個名叫弗洛伊德的黑人被殺和他們沒一點關係)。如果有人不願跟隨,立刻被打上種族主義的標籤,約等於社會性死亡。

沒有什麼能表達我的懺悔,除了親手給你們洗腳……
借助國家和媒體力量,「 白左 」所向披靡,正常討論也變得不可能。如果不是有所倚仗、軟硬恫嚇,「 白左 」那套道德優越感有什麼了不起呢?關愛眾生和慈悲為懷方面,佛教徒比他們走得遠多了。 「 白左 」掀起風浪,完全是藉助現代社會的體制性力量。
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,易也;己之所欲,勿施於人,難哉。一旦「 己之所欲 」借助強制性力量施之於人,原本很難的事情,也就變得理直氣壯。 「 白左 」正是現代社會的一股強制性力量,它的風潮往哪裡吹,哪裡就噤若寒蟬,自由表達的空間大大受限。
三
「 白左 」大行其道,批評者噤不敢言。很多常識性討論消失了,社會問題得不到解決,是非曲直的價值判斷也被扭曲。
2015年法國遭受一連串恐怖襲擊,所有人都知道恐怖分子是穆斯林移民。媒體普遍裝聾作啞,不敢直言其事。這讓法國遭受的恐怖主義之害,遲遲得不到解決。直到2020年,馬克龍總統頂住壓力,對國內穆斯林團體採取一些措施,遏制恐怖主義溫床,情況才有所好轉。
法國媒體談到穆斯林問題,通常避而不談。多元化是政治正確,從上至下只有一種「 包容少數族裔 」的聲音。長期的自欺欺人,使得法國民眾對社會危機缺乏了解:規模龐大的移民並沒有融入法國社會;一種有別於法國共和傳統的文化正在潛滋暗長。
在歐洲這種情況非常普遍,默克爾大規模引進中東難民,將對歐洲安全造成長期影響。
2016年,德國一位24歲的青年政客遭難民性侵和搶劫。事後她向警察報警時,居然隱瞞被性侵的情節,還誤導警察稱:這夥人說的是德語(事實上說的是庫爾德語或波斯語)。
她撒謊的原因僅僅是,不希望人們對難民有偏見。類似的情節在德國發生了多起,遇害者對襲擊者的民族特徵也是三緘其口,原因也是「 不希望煽動對難民的仇恨 」。
可笑又可憐的「 博愛 」,說明白左觀念盛行,已經使很多德國人放棄價法治思維,對社會問題全憑道德快感。掩耳盜鈴式的包庇,並不能消弭人們對難民的恐懼,而且還會縱容犯罪,從而造成真正的社會撕裂。
法治思維淪喪,也出現在美國「 白左 」聖地西雅圖。 2020年,西雅圖的一位議員提出「 因窮困無著而入室偷盜搶劫無罪 」的議案,希望訴諸法律。雖然這項議案通過的可能性不大,但可見「 白左 」們思想的跨越,已經到了非常遠的地步。
「 白左 」流行,讓人們沉迷於道德快感,而不是了解社會真相,解決實質問題。這也是白左被稱作「 社會癌症 」的原因,因為它在破壞社會的免疫系統,讓社會失去自淨和修復能力。
四
打著道德名義,無視財產權利,大慨他人之慷,踐踏法治原則。這就是白左最基本的特徵。
白左的真正含義,不應是歐美媒體所稱的「 白人的自由主義 」,而是「 白人的左派 」。它起源於白人歐美國家,在發達國家中盛行。相比於鐵血的民粹左派,這種流行於富人和小中產階級的左派思想,又顯得格外幼稚可笑,稱作「 白痴的左派 」似無不妥。
很多知識分子對「 白左 」有好感,是惑於他們表面上的態度:白左提倡善良包容、多元文化、尊重女性、保護弱者、愛護地球等主張,看起來多麼美好。然而,這些雜糅了各種善良願望的思想,並什麼高明之處。
「 白左 」提倡的正確部分,多是古典自由主義的遺產,早被現代法律所吸收。言論自由、宗教信仰自由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,在白左思潮盛行之前早已有之。要讚美這些珍貴美好的東西,不如向上溯源;「 白左 」大喊這些口號,卻吸收了許多糟糕內容,暗地卻在摧毀。

在歐洲,宗教和言論所享有的自由,原則上在各自軌道並行不悖,前者往往凌駕於後者之上;在美國,法律規定大學和公務員考試「 人人平等 」,但黑人往往比亞裔「 更加平等 」。打著「 自由主義 」的名義,「 白左 」施行反自由主張,一路狂奔在左派道路上。
「 白左 」是怎麼出現呢?其中的社會心理學和觀念歷史非常複雜。大致來說,越是物質發達的社會,優厚的社會福利總能養出一群缺乏現實感的「 巨嬰 」。
「 白左 」從小生活在優渥的社會環境,對複雜生產合作的根基缺乏認知,僅憑願望看待世事。 「 白左 」將世事不足歸咎於人類道德缺陷;他們熱衷於道德敘述,卻對個體自由嗤之以鼻。他們想要建構理想國,卻對烏托邦的殘酷代價一無所知。
中國將走向發達國家,不可避免迎來「 白左 」盛行。中國的情況又很特殊:傳統落後的權力思想還存在,文明社會的思想根基還需紮穩。反「 白左 」的同時,又要防止文明社會的根基被拔起。不要傳統的愚昧,也不要現代的僭妄,自由與法治不可或缺。這需要很漫長的普及。
來源 功夫財經